山河论坛召开，专家学者在“山河大学”热传播后发出冷思考

       山河论坛召开，专家学者在“山河大学”热传播后发出冷思考

       顶端新闻记者 杨雪情

       “山河大学”源于网友提议，即针对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四个省份343万名考生，打造出一所四省交界的综合性大学，面向山河四省招生。该词被热议，并得到教育部回应。

       高校是教育、科技、人才的汇聚地，是科教兴国战略实施的承载体。社会需要什么样的“山河大学”？“山河大学”的热传播折射出什么问题？如何回应“山河大学”的呼声？8月4日，在中国计算机学会主办、河南大学计算机与信息工程学院承办的“山河论坛”上，多名专家学者以及相关的企业工作人员进行了探讨。

（网友设计的“山河大学”校徽）

       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山河大学”

       “山河大学”有没有依据？历史上有没有真正的“山河大学”呢？郑州轻工业大学教授吴怀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历史上的北方大学就是一所实实在在的‘山河大学’。”

       “山河四省简称晋冀鲁豫，在以前也是经常一起提起的。”对于历史上的“山河大学”，吴怀广介绍，1945年11月，抗日战争结束后，国内各项建设事业急待开展。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主席杨秀峰、副主席戎子和遵照中央指示，向边区政府委员会提出在本边区创办高等学校，培养急需的建设人才的意见。经边委会讨论，决定创办新华大学，后定名为北方大学。办学地址位于河北省邢台市。

       1946年1月5日，北方大学在邢台市西关正式成立，分设行政学院、工学院、农学院、医学院、文教学院、财经学院。范文澜任校长，罗青为秘书长，王振华为教务长。

       吴怀广表示，北方大学汇集了一批名流学者、知名人士，师资阵容强实。其干部教职员分别来自延安、晋冀鲁豫边区党政机关、野战部队等，学员籍贯几乎涵盖全国各地，其中以河北、山西、山东、河南四省为多。

       1948年春，中央决定将晋冀鲁豫边区的北方大学与晋察冀边区的华北联合大学合并，建立华北大学，成为中国人民大学的前身。

       至此，历史上的“山河大学”完成了它的使命。

（网友为“山河大学”设计的简介）

       “山河大学”讨论的出现，为什么是现在

       “现在‘山河大学’被热议，反映的是高校数量和质量分布不均衡的问题，本质是优质高等教育的供给无法满足人民群众快速增长的教育需求的问题。”山西大学教授、创新创业导师郭威表示，教育的困境从来不是独立的，它与区域、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因素息息相关，是一个系统性的、结构性的问题，高考竞争激烈是表象，人才外流严重、经济动能不足、区域发展落后才是四省在发展中面临的迫切问题。

       既然问题由来已久，那么，“山河大学”讨论的出现，为什么是现在？

       从大的方面，吴怀广认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技和产业的变化、文化多样性的进步、中国的崛起……“山河大学”讨论的出现，与当前所处的大环境息息相关。

       从小的方面，河北大学教授、坤舆青年学者刘帅奇提到了网络的自由和开放。他表示，“山河大学”是一个网络社区的产物，它体现了现代科技发展下人们的创新思维和自主探索的一种精神。“山河大学”的热传播主要是因为网络的自由和开放。

       河南大学教授韩道军提到了人们对教育行业的高关注。他表示，高等教育发展水平是一个国家发展水平和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志，目前，我国教育进入了普及化阶段，虽然不一定成熟，但大家都对教育有着自己的看法。

       哈尔滨工业大学（威海）副教授、山东省科技专家库研发专家晁国清表示，大家都很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在这种语境下，只有上了好的大学，才可能实现命运的改变，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希冀，就是希望这个阶层跃迁的渠道，可以拓宽。“在现实当中我们得不到解决，所以我们就在互联网当中，去想象构建这么一所‘山河大学’，来满足我们的愿望。”

（网友自发搭建的“山河大学”网页）

       “山河大学”热传播折射的特征

       第一是热衷学校建设和管理的草根文化。他表示，对于“山河大学”的建设，网友一致推举杜甫担任校长，常务副校长由张雪峰担任，郑强任校委书记，罗翔任学校法务……具有平民文化的特质，属于一种没有特定规律和标准可循的社会文化现象，是一种动态的、可变的文化现象，区别于雅文化、上流文化、宫廷文化以及传统文化。“网民所推举的这些校长书记，为什么能够得到网民的认可，其实是网民们把一些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让这些人代表他们在社会上消遣娱乐。”

       第二是地域对立进一步激化矛盾。夏冰提到，回流生的争议和“山河大学”的讨论并无二致，都是对教育资源分配的争论，只不过一个是A面，一个是B面。“山河大学”是用玩笑寻找自洽，是虚化的概念；回流生争议是情绪集中爆发，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难题。他表示，教育资源不应具有明显的地域歧视和排他性，教育公平应当是全国一盘棋。发展层次或有不同，但各地目标应该一致，既要满足本地居民的应得资源，又要保障外来人才的合理诉求。

       第三是侧重升学，忽略学科专业重要性。夏冰表示，“山河大学”专业设置为考研、考公，侧重的是升学压力，看到的是家长和学生对就业、升学所面临的重重困惑，忽略了专业对人才的影响。

       第四是有计划的高等教育和人民期待之间的冲突。夏冰介绍，2019年3月26日，山西省人民政府、陕西省人民政府以及河南省人民政府联合印发了《关于切实加快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合作工作实施意见》，在推动公共服务共建共享方面提到了要合作发展教育事业，加强区域高等学校建设，提高办学水平和规模，联合港澳台及国内外名校共同打造一所综合性大学。“但目前，这个大学仍然没有组建成功。为什么？因为中国的高等教育是有计划的高等教育，人民所期待的，需要计划安排才能够实现。”

       第五是对内卷的强烈不满和积极应对。夏冰表示，“高考定终身”的传统观念会让考生与家长和名校情节挂钩，将自己的余生框限在“追求名牌光环”的死循环中，对个人心理、家庭生活、社会发展会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山河大学”的建立，可以认为是公众应对“内卷化”的积极方式，其与“躺平”和“摆烂”式的消极态度不同，更能够催生公众在现有条件下突破原来的框架，寻求更好的环境，达成更高的目标，成为更好的自己。

（网友设计的“山河大学”录取通知书）

       回应“山河大学”的呼声

       “山河大学”作为一所想象的“概念大学”，虽是玩笑，却透着心酸；虽是网友娱乐玩梗，却有现实严肃背景。这个乌托邦式的大学很难在现实中建成，即便建成，寄望通过一所“山河大学”能够解决教育资源分配的种种问题，也是其不能承受之重。

       那么，如何回应“山河大学”的呼声，切实解决问题？德欧国际教育河南大区总经理孙凯分享了三个可能的解决方案。

       首先是办好我们四省现有的大学和专业，弱化大学的排名，用特色的专业去吸引学生。孙凯表示，从今年的志愿填报情况来看，现在的学生在进行志愿填报时，并不是完全以高校排名作为选择的标准，更多地是参考就业、专业发展以及学校未来的潜力。高校实力不一定体现在排名上，也可以体现在专业教学、人文服务、教学管理等方面。“国外高校吸引生源，排名是一部分，各个学校还会有自己特色专攻的发展方向，通过专业上的发展来吸引学生，也实现高校自身整体实力的进阶。”

       其次是改革招生机制，以更加开放包容的态度招生。孙凯称，高等教育永远是国家的高等教育，是人民的高等教育，所有的人民应该同样享受到这个待遇，应该让大学真正成为全国人民的大学。“应该让大学面向全国开放，而不是以地缘性特征为主。”

       最后是加强职业教育培养，真正做到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同等并行。孙凯认为，应该将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做一个平衡，一起发力，剥离专科和本科的区别，以技术应用大学和专业应用大学两个方向做分化，想搞研究的搞研究，想学技术的学技术，“如果能够通过职业教育提前分流一部分考生，可以极大减轻高校的压力。”

归根结底，“山河大学”只是网民参与创造的乌托邦，它的出现可以启发我们去思考、去探索，却不能代替真正的教育实践。教育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还是需要我们在现实里面去探索、去研究。